深夜十一点，客厅里只剩下屏幕的光在跳动。茶几上散落着花生壳和空了的啤酒罐，空气里还残留着刚才那阵欢呼的余温。我瘫在沙发里，耳朵里嗡嗡作响，仿佛还灌满着九十分钟的喧嚣。

这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中超联赛，却让我这个三十多岁的人，重新体验了一把少年时才会有的心跳。支持的球队在第八十七分钟被扳平，又在补时最后一分钟，由一个刚换上场的U23小将，用一记有些变形的凌空抽射，绝杀了比赛。整个小区大概都听见了我那一声怪叫。

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，和父亲挤在老旧电视机前看甲A的日子。信号时常雪花一片，我们得不断拍打电视机外壳，才能让模糊的人影重新清晰。那时获取比赛的渠道如此有限，而渴望却如此巨大。如今，一切唾手可得。打开“中超联赛直播频道”，高清画质、多机位视角、专业解说，甚至还能随时回看精彩瞬间。科技让观看变得无比便利，却也悄悄带走了些什么——那种与家人共守一个频道、为模糊画面里的一次突破而共同屏息的仪式感，似乎也随着清晰的像素，一同消散了。

但有些东西终究没变。当皮球滚入网窝的瞬间，那种从胸腔炸开的、最原始的快乐，依然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。屏幕上的球员在狂奔庆祝，我在这头的黑暗里无声地挥拳。“中超联赛直播频道” 的标识在角落静静亮着，像一座桥梁，连接着绿茵场的炽热与无数个像我一样寂静的深夜。足球的意义，或许就在于此：它允许我们在按部就班的生活里，合法地偷来九十分钟的波澜壮阔，让我们记得自己还会为纯粹的事情激动。

窗外夜色已深，明天还要早起。我关掉电视，将激情锁回屏幕之内。但那份为绝杀而颤栗的滋味，会像一口烈酒，在喉咙里暖很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