哨响之后

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屋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。女篮年比赛直播的终场哨音，似乎还悬在空气里，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、微微的震颤。我关掉直播，指尖残留着金属遥控器的凉意，可胸腔里那团被比赛点燃的火，却烧得正旺。我站起身，腿有些麻，像从一场激烈的梦境里陡然跌回寂静的现实。

我走到窗边，推开窗。夏夜的风涌进来，温吞吞的，带着楼下草坪刚修剪过的生涩气味。远处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无声的、流动的光河。就在几分钟前，我的世界还只有那一方发亮的屏幕：肌肉碰撞的闷响，球鞋摩擦地板的锐叫，还有篮球刷网而过的、那一声清脆无比的“唰”！那些女篮姑娘们，她们脸上的汗珠在特写镜头里亮得惊人，眼神里的火焰几乎要灼穿屏幕。每一次成功的防守，每一次不顾一切的扑救，都像一记重拳，砸在我这过于安逸的夜晚里。

此刻的寂静，反而让那比赛的余响更加清晰。我忽然想起直播里，那个在最后时刻投失关键球的后卫。镜头牢牢锁住她，汗水浸湿的刘海贴在额前，她双手撑着膝盖，大口喘气，然后，缓缓抬起头——那眼神里没有溃败，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、不屈的平静。那平静比任何欢呼都更有力量。

我关上窗，将温吞的夜风与遥远的灯火关在外面。身体里那股莫名的躁动却沉淀下来，化成一种坚实的、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。或许，明天该去久违的球场跑一跑了。不为别的，只为在某个疲惫的瞬间，能想起今夜屏幕里的那双眼睛，想起在那声划破寂静的哨响之后，我们如何从一场遥远的胜利里，认领属于自己的、不灭的星火。